白菜花开

作者：赵家治

冬春时节，我家的南窗台上，常有白菜花开，小小黄花一枝独秀，虽平淡无奇，却也赏心悦目。

山东大白菜，叶球抱合坚实，呈白色或淡黄色，看上去就让人开心、开胃。我将做菜丢弃的白菜根放于小盒，加上清水便有奇迹发生。

三五日之后，在刀口的平面上，生发出五六棵嫩绿的小白菜。叶片生于短缩茎上呈莲座状，绿叶皱巴巴的，朝向中心抱合，呈现出山东卵圆型结球白菜的母本特性。一周后花茎从短缩茎的顶端长出，足有一根筷子粗，分枝两三次后，花茎有一尺高，花茎上又长出“茎生叶”，叶的基部抱茎，夹有菜花状花蕾，表面有蜡粉。再过几日，花枝伸展各异，疏密相间，十几枝花儿相继开放。总状花序，花萼、花瓣均分四片，花呈淡黄色，基部有蜜腺。四强雄蕊脱落后，茎部留下两片白瓣，远看似白花，细看夹着一根长角果，每荚结种子只有三五粒，且难以成熟。一棵白菜的老根发新芽，开黄花，结荚果，艰难的完成了一次生命的绽放，展示了生命之美，也给我的生活增添了情趣。

有一次，我用小盒栽了白菜根，在另一小盒栽了小油菜根。十多天后，白菜花、油菜花陆续开放，花瓣一样，花色一样，原来它们都属十字花科草本植物，区别在于白菜是以食叶为主的蔬菜，油菜是以榨油为主的油料作物。当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白菜花与油菜花同框的小景时，脑海里瞬间生出审美意象：江西婺源万亩油菜花盛开，黄色的花海，蜂飞蝶舞，游人如织，色彩纷呈，令人心旷神怡，悠然自得，情景交融，其乐融融。

白菜的古名“菘”，最早见于公元四世纪初的晋代学者郭璞的《方言》注释。《南史·周颙传》：“文惠太子问颙，菜食何味最胜，颙曰：‘春初早韭，秋末晚菘’。”看来，南北朝时，人们已知春韭菜、秋白菜味道最佳了。南宋陆游《菘》诗云：“可怜遇事常迟钝，九月区区种晚菘。”南宋杨万里诗中已开始有“白菜”一名。明代李时珍《本草纲目·菜一·菘》称：“菘，即今人呼为白菜者，有二种，一种茎圆厚微青，一种茎扁薄而白，其叶皆淡青白色。”白菜原产我国，为南方主要蔬菜，长江、淮河以南四季皆可露地栽培。明代中叶出现结球白菜，清代初叶结球白菜已经大面积种植，北方多省培育了许多优质的结球品种。鲁迅在《藤野先生》一文中说：“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。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，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，倒挂在水果店头，尊为‘胶菜’。”那时，结球白菜一到南方，便成为稀罕物、尊贵菜。

二十世纪八十年代，结球白菜占北方秋播蔬菜面积的三分之一，商品量约占整个秋菜的二分之一。白菜产量高，易贮藏，成了北方冬季和早春的“当家菜”。每年秋天，单位跑远郊或外县运白菜，城里的大街小巷，人们排队买白菜，家家院子里晒白菜，户户楼道里贮白菜腌酸菜，三五口之家过冬要贮千八百斤秋菜。改革开放以来，交通的发展，带动了“南菜北运”；日光温室的推广，反季蔬菜大量上市；农村多种经营，肉蛋奶充足，大白菜的销量逐年在减少。而如今，吃白菜和吃粗粮一样，成了很多人的一种嗜好，成了一种健康饮食的象征。

俗话说，百菜不如白菜，百天不能不吃白菜。白菜含有较多的维生素C和钙、磷，还含有少量的胡萝卜素、铁、粗纤维、脂肪、蛋白质等。白菜品质柔嫩，适宜于炒菜、炖菜、生拌，也可做馅。白菜可与肉类、豆制品、土豆、粉丝及菌类等多种食材搭配，还可加工成酸菜、辣白菜、腌菜等，实属物美价廉。

每周买上两三棵白菜，吃菜、栽根、赏花、闻香，品尝家常菜清淡的味道，品味平常的生活，感悟厚重的文化，体会常态的美，也是一种生活情趣。